从“手艺人”到“守艺人” ——潘海员的刻刀下，是闽南人的乡愁

在闽南地区，每逢大小民俗节日，供桌上都少不了龟糕。龟糕，是用模具将糯米原料印出乌龟造型制作而成的一种糕点。而龟糕印雕刻技艺作为闽南传统的雕刻技艺，至今也已传承百年。潘海员是这种技艺的第五代传人，也是厦门地区现存惟一的龟糕印雕刻技师。

“在我三岁的时候，厦门地区有一种糖果，大概和跳棋一样大，一分钱六颗，六颗不同颜色。我爷爷每次刻龟糕印的时候就买两分钱糖果放在口袋里，时不时给我一颗糖让我在旁边看。如果有周围的孩子拉我出去玩，他就又给我一颗让我继续在旁边看着。”在潘海员的记忆里，小时候对龟糕印的印象便是这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糖果。

1979年，高中毕业的潘海员开始跟着父亲专职做龟糕印。父亲为了让潘海员打实基础，光是打洞磨边，就让潘海员学了三年，之后的七年时间也只是让他打打下手，刻刻月饼模具。直到1989年，潘海员才完整地刻出了人生中第一把龟糕印。

回想起那段时光，潘海员依然觉得不易：因为是雕刻，对手的灵敏度要求很高。自从开始学刻龟糕印，手要么被木锤敲到，要么被刻刀扎伤，最多的时候，双手被刻刀扎了十几个洞。一年到头来，只要洗手总会带着刺痛感。

走进潘海员的工作室，随手拿起一把龟糕印磨具仔细端详，上面的龟纹鲜活生动：

“ 我父亲特别交代，龟的前爪一定要五爪，后面一定要是四爪，这是一种做人的道理：只有脚踏实地，才能够走遍五湖四海。”

在潘海员看来，一把小小的龟糕印，每一刀都要很讲究。角度是否准确、凹处深浅是否得当，都会影响龟糕印的成败。

除此之外，为了让龟糕印的品质更好，潘海员坚持亲自挑选木材。近年来，潘海员做龟糕印一般是选择樟木，买回家后，他都会先放一年，让木材水分蒸发，以便下刀。

一张布满刻痕的工作台，是陪伴潘海员几十年的最佳证明。潘海员表示：完成一把简单的小龟糕印，大约需要两三天时间，而图案较复杂、较大的龟糕印，则要花一个多星期制作。

曾有买家称赞潘海员的作品像是机器刻出来的，可事实上，潘海员从来都不用机器，全靠纯手工制作龟糕印。“机器雕刻和手工雕刻完全不同，手工雕刻出来的作品是有生命力的。”潘海员说。

如今，随着时代变迁，龟粿在闽南地区不再盛行。人们对龟糕印的需求，也从日常的烹饪工具变成了承载闽南人家乡情怀的收藏品。为此，潘海员将传统手艺和现代元素结合，将龟糕印从以往的生活用品，发展成为具有吉祥寓意的精美工艺品，从而具备收藏价值，吸引了许多外地客人专程来购买。其中还包括了不少来自台湾的游客。

“有些六七十岁的台湾老人看到这些龟糕印的时候都非常兴奋，他们都说想起了小时候阿公阿嫲做龟粿的时候，想起了家乡的味道。”

潘海员介绍，厦门市政府还经常会组织他们这些手艺人到台湾地区进行文化交流。他首次去台湾，带了七八十把的龟糕印展品，在第一天就被一抢而空了。随后，潘海员拿出了一把颜色鲜红的龟糕印，他说，这是他一次去台湾参展的作品，这把龟糕印上除了位居正中的龟印外，四周还环绕了十只大小等同的龟印，潘海员给这把龟糕印起名叫做“回归”，寄予的是两岸人民期盼祖国统一的希望。